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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次:第143期       查看:34

  3「以文涵养她的,是写出“九死南荒吾不恨”的才子。」由唐至宋,海南岛领受的是一些文化水准很高的被贬文官。例如,李德裕,唐朝名相李吉甫的儿子。海南岛人民把他和其他贬谪海南的四位官员尊称为“五公”进行纪念,认认真真造了庙,端端正正塑了像,一代又一代。
  “五公”中其他四位都产生在宋代,都是为主张抗金而流放海南的。主张求和的当权者似乎想对这些慷慨激昂的政敌开个“小玩笑”:你们怎么老是盯着北方疆土做文章,没完没了地念叨着抗金、抗金?那就抗去吧———一下被扔到了最南面。
  在被贬海南岛的大人物中,比“五公”更有名的还是那位苏东坡,流放到海南岛时已六十多岁。
  苏东坡想,已经这么老了,到了海南先做一口棺材,再找一块墓地,安安静静等死,葬身海外算了。他一到海南,衣食住行都遇到严重困难。自己耕种,自己酿酒,想写字还自己制墨,忧伤常常爬上心头。然而,他毕竟是他,很快在艰难困苦中抬起了专门发现生趣的双眼。
  4「她就在那,不悲不喜,于万顷碧波中,立成永恒。」对海南岛来说,无论“五公”的恨,还是苏东坡的冤,它都不清楚。它只有滋润的风,温暖的水,畅快的笑,洁白的牙齿,忽闪的眼。大陆的人士来了,不管如何伤痕斑斑,先住下,既不先听你申诉,也不陪着你叹息,只让你在不知不觉间稍稍平静,然后过一段日子试试看。
  来了不多久就要回去,挥手欢送;盼不到回去的时日,也尽管安心。回去时已经恢复名誉,为你高兴,回去时依然罪名深重,也有轻轻慰抚。
  初来时是青年是老年在所不计,是独身是全家都可安排。离开时要彻底搬迁为你挎包抬箱,要留下一些后代继续生活,更悉听尊便,椰林下的木屋留着呢。
  这一切,使我想到带有母性美的淳朴村妇。
  在中国,过于漫长的历史、过于发达的智谋、过于铺张的激情、过于讲究的排场,使寻常和自然反而变得稀有。
  幸好有一道海峡,挡住了中原大地的燥热和酷寒,让海南岛保留住了人类学意义上的基元性、恒久性存在,让人们一次次清火理气,返璞归真。
  5「她,不就是你苦苦寻觅的“诗与远方”」在飞往海南岛的飞机上,我一直贴窗俯视。机翼下的群山刚刚下过雪,黑白分明,犹如版画。越往南飞,线条越见明丽,琼州海峡一过,完全成了一幅以绿色为基调的水彩画。
  这种色彩变化,对文明而言,既是回归,又是前瞻,回归就是前瞻。
  现代人越是躁急就越想寻找家园,一种使精神获得慰藉的家园,一种能让大家抖落世事浮尘、如见母亲的家园,一种离开了种种伪坐标、蓦然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家园。只要自然生态未被破坏,海南岛有可能成为人们的集体家园。
  又想起了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个追鹿的故事。是的,我们历来是驰骋于中原大地的躁急骑手,却一直不清楚自己在驱逐什么、追赶什么。现在逐渐清楚了,但空间已经不大,时间已经不多。
  无论在自然生态还是在精神生态上,前后都已经是天涯海角了。
  (文章摘自网络)中缝编辑:杨鑫娟薛景